9. 出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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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云恪忍不住扶额。

不过他与闻瑾禾也不过是他帮了她一把的关系，二人萍水相逢，她离开也好，凌风忘了将这件事告诉他倒也无伤大雅。

“算了。”他挥了挥手，正准备让他离开时又想起来，“对了，修缮县衙的工匠找好了吗？”

崔云恪自来了这县衙，他每日连休息的时间都挤不出来，此刻眼下青黑，看着很是疲累。

凌风向他禀明情况，“前两日我便与衙役们说了这事，有两个人向我举荐工匠，一个说可以交给城中石大家，石大手底下有工人，城东的富商房子需要修葺都是找他们。”

“还有一个。”凌风觉得有些不靠谱，犹豫着说了，“还有一人向我提议，城西那边有许多散工，都是有手艺的，只是极少有人找他们做活。”

南水县城就这么大，平日里能有几家需要修缮院子？有需求的人又大多凭着名气直接去找石大。

城西的散工只有家中问题不大，又拿不出那么多钱的人才会去找。

只要有人走到城西桥头，便能见着好些个两眼热切盯着来人的汉子，拿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围上来，他们都扛着养家的担子，盼望着被人选中。

对于他们来说，进不去石大的手底下那就意味着没有活干，有些散工为了有活干会将工钱压得极低，还有的人会托关系去寻石大，希望能在他手底下混口饭吃。

这些人便将石大的胃口养得愈发大了起来，他开始将自己当盘菜各种摆谱。

新进来的小工不仅排不上活，拿到的工钱也会被抽走一部分，但对原先在桥底下等活来，一年也接不了几次活的散工们来说，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出路了。

名叫白图的小捕快很是气愤。

听见凌风让他们去找泥瓦匠修缮县衙时，他思忖一番，私底下跟凌风提议此事。

“初衷虽好，但散工缺少领头人，如果选择他们，怕是会出乱子。”

凌风的顾虑不无道理，散工平日各干各的，没人管着的话那便会分工不明，到头来县衙不仅修缮不好，还留下乱摊子可得不偿失。

县衙没钱折腾。

崔云恪眉头微蹙，低眉若有所思。

他自然不愿看见，因一家独大而导致其他人吃不起饭的局面发生在南水，但凌风的顾虑不无道理，片刻后，他吩咐道：“让白图去寻散工，告诉他们，三日内组起一支队伍再来县衙谈。”

凌风领命离开。

崔云恪坐在书桌前，俊美的眉眼低敛。

他的手指随意轻点着桌面，思绪渐渐飘远。

因为没钱，如今才会步步难行。

这南水县的人，除了城东的富商们，其余人都在为钱而发愁，甚至包括他这个县太爷。

林大人来南水初期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土地开荒上面，他购买良种回南水培育，但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。

他这几日考察也能知晓，南水的土地过于贫瘠，橘生淮南为橘，其他地方能培育出来的良种到了南水的土地，就变成了“枳”。

没等林擎找到适合南水土壤的种子，一场山洪将南水即将萌芽的朝气挫杀得一干二净，这座小城彻底沉寂下来。

崔云恪在纸上写下山洪二字。

南水三面环山，夏季多雨，极易引发山洪，县志记载最近一次大的山洪便发生在建章三十三年，林擎废了许多功夫才让百姓的生活回到先前的模样。

只是朝廷发下来的银子便所剩无几了。

没有银子，林擎想做什么都无法进行下去，逐渐失去信心，直到崔云恪来到南水就任县令一职。

林擎想让南水百姓吃饱饭，让南水的孩童有书读，他将银子花在这上面，崔云恪不能说他的做法不对。

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。

让孩子读书是必须要做的，但这是一项长期投入的事情，培养一个学子要经过漫长的岁月才能看到成果。

崔云恪也曾是寒门苦读学子中的一位，自然知晓其中的艰辛，他还算走运，侥幸得了个官位，但他的同窗中仍然有不少人还在苦读坚持着。

这条路见效太慢，而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南水百姓富起来，只有家底殷实才有余力去培养学子。

百姓有了银子，不需要官府引导自然会将孩子送进学堂。

这是盛世添的锦上花。

既然南水的土不适合种粮食，那可以种其他作物。

要想改变南水现状，关键在于——

崔云恪写下一个商字。

……

十二文一斤的猪肉，闻瑾禾不敢多要，只让钱婶给她留二十斤，拿回家跟许桂芬两人一起将馄饨馅调好。

她包的馄饨，馅料要比其他人的碎，接近肉泥的状态才会更好吃。

咚咚的敲打声让隔壁都忍不住探头来看她们在做什么。

她这碗馄饨中，馅是最关键的，为了保证馄饨的口感，这肉上的肥肉薄膜她全部切掉，只余最鲜嫩的部分。

放调料时，许桂芬避嫌先离开，瑾禾叫住她：“桂芬姐，你留下。”

她早跟许桂芬谈好两人一起卖馄饨。

也是没办法的事，瑾禾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，若是不拉人入伙那原材料都买不起，刚好许桂芬有这个意愿，她提一嘴，许桂芬便同意了。

碗筷调料都是许桂芬置办的，她平日里也就接点绣活，平常一个三文钱，复杂一些的五文钱，若是有时间还帮人浆洗衣物，一文钱一件。

尝过瑾禾的馄饨之后，她料到这桩生意有赚头，便跟着瑾禾一起忙碌起来。

瑾禾提议三七分，但许桂芬不同意，她不过是出了些小头，推车和锅子都是瑾禾置办的，这手艺也是她提供的，让自己拿三分实在太多了。

闻瑾禾于是将分成改为二八分。

不过她从不偷学瑾禾做馄饨的手艺，她得懂避嫌。

但闻瑾禾不这么认为，自己不可能将时间都耗在这馄饨摊子上，等这个铺子开始盈利，她就会慢慢放手去做其他生意，卖馄饨不过是她一个过渡。所以她留下许桂芬，将方法教给她。

许桂芬连忙摆手：“这不行的，瑾禾，这是你的手艺。”

瑾禾将她拖回厨房，“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，你学会了也能让我轻松一些，这个摊子不也有你的份？”

见瑾禾毫无保留的将手艺教给自己，许桂芬这才放下心来，将每一个步骤要点都记清楚。

十月初二，天还未亮，瑾禾与许桂芬便推着车，抱着还在熟睡中的小山去了镇上。

天气已冷，二人将推到镇上时却微微出了些汗，不敢耽搁，她们连忙将摊子支了起来。

锅子烧热，馄饨的香味渐渐向周围飘去，不少人都赶早上工，此时走在大街上冷不丁闻见香味，四处张望着，便看见街角多了摊子，里边两个女人忙活着。

谁不想在冷天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早食？

好奇地走过去，香气越发浓郁，不免吞了吞口水。

“你们这是做的什么？”一男子问道。

许桂芬见刚支好摊子就有人过来，激动不已，她按耐住心绪，答道：“卖馄饨呢，五文钱小碗，大碗七文钱。”

瑾禾早先就摸清楚了情况，这镇上的馄饨摊有卖三文也有卖四文，瑾禾比他们卖得贵一些，但没有超出这边人的消费水平。

她馄饨馅给的实在啊，卖得贵一点她心里有底气。

闻瑾禾佯装要数馄饨下锅，“大哥，要几文钱的？”

大哥咂舌，有点贵啊，这加点钱都够割一斤肉回家了，本想抬脚离开，可那馄饨霸道的香气让他抬不动脚。

又回过头看摊主小娘子，镇上啥时候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？他好奇地打量她一眼，啧啧两声，可惜破相了。

停的久了，这馄饨香味就在心头散不掉。

这人的馄饨是怎么做的？平日里也不是没吃过啊，咋不见这么香？要不吃个一碗试试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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