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. 屠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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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后,宋知二人也出来了,洪春还红着眼,有些不好意思,宋知问张弃:“甄兄可知,这位孟兄是何来历?”

张弃摇头,她不知道:“我亦不知,宋郎君何出此问?”

“我觉得,他不像一般人。”

你才觉得?张弃心想,嘴上却说:“倘若真的不一般,街面上应该能打听出来。”前提是,他当真叫孟修远,而不是同张弃一样,张嘴就是胡诌。

“罢了,他既不提,那便是不想让人知道,我何必自讨没趣呢。”宋知说,他很纠结,一面希望孟修远是贵人,另一面又希望不是,倘若是,那他后来再同他来往,倒容易变成攀附权贵了。

二人又是对张弃一番道谢,他们一走,店里就安静下来了。

张弃裁了两张对联模样的纸,左手执笔,写写画画,然后揣着纸,关店,出门去了。

第二天一早,贺微兴高采烈过来:“二郎!好事!天大的好事!”

张弃正在库房里,听见声音就出来了,笑问:“什么好事?”

“昨儿跟你说的那只□□!今早被人扒光了绑在牌坊的柱子上!还被打得鼻青脸肿,心口上贴了一副字:我调戏良家女,我是贱人。它的衣服哈哈哈!!被撕成烂布条放在脚边,想穿也穿不了!”

贺微高兴起来也是锤得柜台??作响,张弃默默移走上头的茶杯:“报应啊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呢,原本我娘还说要收拾他的,现在倒好,省得出手了,也不知是哪位壮士干的,实在是痛快!”贺微开心得合不拢嘴。

胡盼儿来了,原本的两人都愣了一下,先是贺微惊呼:“你这是?!谁打你了?”

“我自己摔的。”胡盼儿笑笑。

“别糊弄我!怎么摔能摔成这样?”贺微一把将胡盼儿的衣袖往上捋,露出一大片青紫,小小的胳膊是一拧就断的模样,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。

张弃很清楚,但这事她没办法。

“我没有保护好弟弟,他摔了,我爹才打的。”胡盼儿招了,这话听得另外两人头上三把火,张弃是不能对她爹下手的,她爹要是死了,以她娘的死出,不卖女养儿才是稀奇了。张弃也没办法把胡盼儿买了自己养,她自己还没长大呢!

贺微倒是养得起,但贺川明显不会沾这个麻烦,向来养孩子,孤儿能养,残疾的都能养,就是养不了拖家带口的。

两人盘算着,都沉默下来,胡盼儿就要继续写字,就听张弃说:“谁生的儿子谁养,你肯帮忙带是你人好,摔傻了还是摔死了,都不关你的事,别替自己揽罪。你爹想打你,有的是借口,左右看你是个女儿,你要是个儿子,看他还是不是这幅样子了,你的女儿身又是谁生的?倒有脾气往你身上撒,本事那么大,怎么不把自己阉了?”

贺微头一回见张弃说这么多话,一时傻了眼,这还没完,张弃接着说:“别把你爹看作天,他可卑贱着呢,大字不识一个真把自己当土皇帝,见识也就狗屎一般大,看不起女子,他倒是别娶妻,别出生啊,他不是女人生的,是风干的狗屎成精不成?从古至今,从殷商妇好开始,哪朝哪代没有成事的女子?哪家哪户没有勤勉的妇人?到他嘴里就一无是处了,呸!”

还剩一句: 什么功绩都比不上男人□□里的腌臜物什吗,真以为生了个带把儿的就能登基当皇帝了?呸呸呸!

张弃没有骂出这句话,是怕贺微以为她疯起来连自己都骂。

胡盼儿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,哪年的世道不是‘长姐如母’?胡盼儿从来没把自己和弟弟,以及家里摘开来,现在听张弃这么说,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微妙的感觉,她爹,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嘛!

贺微连连点头:“说得对!你家里有镜子吗?要是没有,就叫他多喝点水罢!大理寺的少卿,那样的人物,都夸过我娘做事有条理,临危不乱是个很好的人呢!越是没见识的,就越自以为是!”

说到张行简,贺微就不生气了,她发现为胡盼儿她爹那样的人恼火,实在是不值当!可怜胡盼儿了!

张弃忽然想起来,户籍还没到手呢。

————

张府里,因为太子薨了,导致张行简的婚事一拖再拖,他被他亲娘的母家安排了一位勋贵女子,姓应,容貌姣好,诗词歌赋都很在行,对张行简也是一见钟情。

张行简本人没什么反应,只说听父母安排,实际上如果安排得不合心意,他也是不会听话的。

在某一天夜里,张弃来拿户籍了。

张行简像是早料到她要来,甚至还准备了茶果,见了张弃便笑眯眯地说:“我还以为你不要了。”

“怎么不要,拿来我看看。”

“别急,先坐。”

张弃狐疑地看看张行简,并不坐下:“什么事。”

“以后我要怎么联系到你?”

“联系我干什么。”张弃自认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,桥归桥路归路。但张行简不肯,他总认为张弃还能用,倘若没有机会用,联络联络总是不会吃亏的。

“你不把我当亲哥,我却是把你当妹妹了,放心,我不会天天去打扰你的。”张行简说得很诚恳,张弃默声,又随口胡诌了:“黄氏。”之前收老刘信件的地方,就在尚书府附近。

“好,还有一事,过阵子我要成婚了。”

“恭喜。”张弃摸了摸荷包,索性将铜板都倒了出来,用作张行简的份子钱。

张行简笑了两声:“我不是要这个,你收起来。我的意思是,你回来吃酒吧,二位老人都很挂念你。”

“不了,你替我说一声就好。”又觉得这个份子钱给得不太正式,琢磨着到日子再给他包个红包,大的没有,小的或许可以有。

张弃转身要走,张行简又笑:“你跑什么,户帖不要了?”

“我看你不是很想给。”张弃并不是真要走。

“给给给,拿着。”张行简从袖子里拿出来了,张弃接过来看,上头的户籍地是京城,但是其他县的,姓望,名涯,和尚书府没有关系,这就很好了:“多谢。”又想起来什么,于是问:“阿稚怎么样了?”

“依你说的安排了。”

张弃点头,张行简没来由问了一句:“东宫之位,你觉得会是谁?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她,可就是问了,并且想听她的答案。

“我只有一个脑袋,议论这种事情,不够你们砍的。”张弃如实说了。

这话不知道又戳到张行简的哪个穴位了,给张弃笑得莫名其妙,半晌后,他总算恢复了,喝一口水:“我不会出卖你的,说来听听。”

张弃又不认识皇子,更别说指望谁当太子了,于是张行简给她列举出来了,分别写了几个小字条,他们是谁,都是怎么样的人,张弃听完就说:“你认为平王好一些?”这些人里头只有平王被张行简夸了两句,他去过边境,立过军功,也有治国之策,可为了给前太子铺路,渐渐地就被架空了。

“一点点。”

张弃沉默半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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